長雪之末

好陣子以來,旅行本身難以構成合理目的,經濟或環境層面都略感愧疚奢侈,唯回應達閾值的召喚而被動行進。睽違兩年多再度踏上從未到過的國度,竟有點感動:以為或許不會再產生的雀躍與新鮮感,原來仍能清淡地獲得。例如,陌生街道、光影的瞬間、手風琴演奏、撲空書店後進了間咖啡廳恰好坐在太陽直射的位置、一天兩杯好喝的熱美式、獲贈三塊不同口味的Strudel末端。因路上海報而去了Małgorzata Mirga-Tas的展,很喜歡,且在唯一影片作品中驚見那兩天的下榻處;首日走進那社區便覺得有種獨特的美,拍了和跟展品其中一幕幾乎一模一樣的角度。

獨旅三天後才開始成行的主因:多投注一些目光與心念在長久過於稀薄的關係。最後一角的尚未卸除與修復。

積雪的山徑愉快,卻未觸及內裡。

療癒新生之路漫漫,stay with the trouble之路也漫漫。像極其緊密且不循規則地以毛線編纏形狀未明的織品,每一針都不確定,但每一針都盡可能最接近即刻的滿意,且下一針微調不和諧之處。在時間的接縫中趨近 — —或者說,使恆續的半成品在每個當下完整。

有些時候妳看見,一個現今已矮小透明的身影想猛地就地停下,蹲蜷著開始哭。它越來越不具攻擊性,妳越靠越近,親身安撫。

長雪之末,消融實為傳承,轉化不曾止息。妳得澄澈地牢記,表達得好好練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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